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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0章 暖閣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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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姑姑!大當家的是不是要和裏頭那個好?”

“死丫頭, 該叫王爺說幾次才能改的了口。”

霍小蓉叉著腰鼓著臉,杏眸圓睜著猶指著裏頭扯著嗓門就喊:“我剛剛都瞧見了,大當…王爺抱她進來呢。憑什麽啊!就憑那副柔柔弱弱的狐媚子模樣?啊呸,恁醜的狐貍, 她也配!”

“三天不打你上房揭瓦, 午飯吃的跟個豬似的, 趕緊的外頭消食去,回來還幫我翻地!”

見姑姑真個動了氣就要來揪自己耳朵, 霍小蓉趕忙跑跳著躲避,繞著圈子在花廳裏跑,躍出門檻時,還對著東屋凈房高聲呸了兩回。

霍嬤嬤體胖一時撐著紅木椅背喘氣,等了片刻, 她支著耳朵朝凈房細聽後, 皺著眉便喚來了兩個舊宮裏送來的管教嬤嬤。

“讓她換好衣衫, 若是不肯時,盡管使出你們的手段法子。只是一點, 王爺難得有個上心的人, 你們仔細些, 別讓她尋了死。”

得令後, 霍嬤嬤看著她兩個進去, 不由得嘆了口氣。

她姑侄兩個當年被滅門擄了上山, 原來的大寨主極為好色, 專愛弄十來歲的童男童女。她提心吊膽委身一個頭目護著年幼的小蓉,一直到大寨主被一個少年活剝了皮……

憑心而論, 在那一堆惡徒裏, 段征簡直算是淤泥中一朵蓮花, 尚知些人倫情義。除了殺起人來手段駭人外,平日裏對她們這些匪屬,甚至稱得上和顏悅色了。

便難怪侄女小蓉把他當大哥哥一樣,喜歡愛慕這許多年。

不過,她霍家最後一根獨苗要嫁的人,霍嬤嬤還是覺著,從前的段征不行,如今封王襲爵的鎮南王更是不好。

聽說陛下同王爺恩義深重,已經數次要將勳貴家嫡女指婚與他。

高處不勝寒,人心隔肚皮,她只巴望著世道再不要亂,而小蓉能尋個富貴良善人家,八擡大轎正正經經地作人家正頭夫人,能一輩子這樣天真隨性地活著。

正思量間,她才坐外頭喝盞茶的功夫,兩個女官就回來覆命了,只說“一切安排妥當。”霍嬤嬤點頭揮退她們,尋思小侄女還氣著,便捧著杯釅茶蹩進裏頭凈房望了眼。

這一望她當即老臉一紅,茶盞一晃剛泡的毛峰差點沒盡潑出去。

但見女子頭面梳了個古舊墮馬髻,鬢邊插了支碎金搖曳的步搖,一大片銀線綴玉片的從美人尖處垂跨過右半面勾連到右耳,朦朦朧朧地堪堪將她右頰胎痕掩去大半,只是又分毫不礙著眉目五官。

頭面裝扮也還罷了,只是她被紅綢纏綁在歇腳的塌欄旁,那件薄如蟬翼的紗衣緊窄貼服地單穿在她身上,紅綢單只繞她胳膊腰腹,綁法實在精妙,讓人瞧了血脈噴張。

“河東王前兒送來那兩個,可有動靜?”

霍嬤嬤正搖頭嘆息要出門時,迎面就撞上自家主上風塵仆仆地跨進來,被攔著免禮後,霍嬤嬤穩下心神答了句:“都在西苑養著,盯了半月了,一毫兒錯處沒有。”

自年初新帝封王後,各方勢力都來拉攏結交,河東王即是閩地白松的封號,然而那白松同海上倭人勾結,閩地及南實則並未收服。

西苑裏半月前使節送來兩個美人,出於兩方假意和談的大勢,鎮南王府並無理由拒絕這般示好的‘禮物’。

“麻煩的很,再過兩日嫂嫂尋個法子,藥死縊死再請個郎中看一遍。”

段征方才見了潤州、錢塘、松江等十餘地知府縣官,聽他們訴苦今秋欠收之事,他心緒煩躁極是不佳,也不等霍嬤嬤反駁,就將人轟了出去,把門重重摔了一記。

前朝舊帝奢靡,行宮東苑這一所小院子,用料也極是講究,槅門屏風用的木料,不是酸枝木便是黃花梨一類。

屏門沈厚,這一記重響,嚇得小塌上半躺著的趙冉冉渾身一顫。

她眼看著一雙雲紋皂靴沿碧玉池邊走來,因為曉得自己眼下的衣著情形,不由得低下頭,兩手背在後腰,動彈不得間,偷偷絞得指尖生疼,緊張到幾乎要掐出血痕來。

“怎的將你綁成這樣。”

看清楚小塌上的人兒,段征眸光深了分,緩步上前,方才會見地方官的煩躁頃刻散去,只覺得心底裏熾熱微麻著,似一根羽毛在不住地抓撓。

見她只是偏著頭不願面對自己,他輕笑一記,俯身徑直湊過去,迫得她同他眉目相對。

“你…”俊朗精致的眉目陡然放大,趙冉冉避無可避,想要開口時,卻發現兩人近的吐息相融,遂緊張到只顧盯著他瞧。

三年了,他褪去了身上最後一點少年氣,輪廓五官瞧著深沈了不少,身子骨也全然是成年男人的模樣,不笑時那股子肅殺味道淡了些更多了分處變不驚的穩重。

“綁疼你了吧。”他忽然一笑,因是還穿著先前的緋袍,整張臉被燈火染得氤氳融暖,上揚的眉目一下子尤如墨畫暈染生輝,鮮活生動到攝人心魂。

然而下一瞬,段征揚手撕碎紅綢絹帛,放了她自由後,連多說一句都不曾,彎了腰過去一下將人扛抱上肩頭。

乾坤顛倒,趙冉冉來不及驚呼,眼見著青紋磚地不斷後退,及至到沿木梯而上時,腦袋被垂得更低,仿佛只要她一掙動,就會重心不穩得墜落於地。

到了二樓暖閣,段征緊走兩步,將她翻身丟上了帷幕後的寬闊床榻。

他的動作並不算輕,趙冉冉扛摔得有些惡心,撐著床頭才坐穩時,立在帷幔外的男人竟已然褪去了上衣。

她當即心慌起來,縱是隔著帷幔也能清晰地瞧見他上身矯健起伏的輪廓,隨著他迅疾褪衣的動作,讓人覺著無端得壓迫。

“你…你究竟要…啊!”

帷幔揚起落下,男人用實際行動回答了她的問話。

她整個人被壓制著,本能地擡手護在胸前,死死地抵在男人肩頭。

薄紗勾勒出玲瓏身段,若隱若現中更是引人遐思。段征不客氣地上下掃視了圈,忽然想著她從前那件鷓鴣避荷的藕色小衣,不由得勾唇悶笑了聲。

悶笑聲聯動了身子,趙冉冉清晰地覺出了什麽,當即駭得眼眶一紅,抵著手就要縮開去。

“怕成這樣?”蜉蝣撼樹罷了,借了重量的壓制,段征幾乎連用力都不曾,就將她牢牢桎梏住,“你那八竿子打不著的遠房表兄成婚了,你還為他守節?”

“你爹讓你們藏身去松江府,你也真個連窩也不挪。”他一面說,一面喘息著在她左頰流連,“還叫我在這亂世裏作良民,如今你通敵卻到了這兒。”

原來早在趙月儀尋去松江前,段征就已然知道了,他本是想親自去逮了人回來,卻在得知了這一場陷害後,十分有趣地冷眼旁觀起來。

到了此刻,他意欲將她作個玩物,自是不甚在意地拿這一段出來羞辱。

衣領被扯開,趙冉冉咬緊牙關,強自忍著淚迫著自己放松身子。

那些並不算善意的話同那粗糙游移的大掌,一並揉得她心下悲屈戰栗,胃裏的惡心積聚起來,她眉睫發著顫合攏了,勸告自己或許忍得這一時,便能央他設法救回戚氏。

段征素來反感男女之事的勉強,他摸索勾挑了半晌,底下人卻緊閉了眼,一絲兒水花都沒起的。

不由得心口微頓,想起此間床頭似有油膏,長腿跨了伸手就要去夠。

這麽一騰空時,趙冉冉得了片刻松懈,望了眼男人寬厚的脊背,懼意瞬間聚斂,想也不想地起身撞了過去,意外地竟將人掀去床下。

她靈鹿一般從床尾跳下去,腳下一歪撐著口氣發足踉蹌就朝屏門邊跑去。

才繞過黃花梨八仙圓桌,越過紫檀屏風,就要夠著門時,段征卻已然從另一側繞過來,頂著額角血汙竟比她還快了不少。

只是看一眼他點漆般黝黑的眸子,她就驚懼異常得後退著跑了回去。暖閣不大,她剛跑了兩步,紫檀屏風迎面砸在腳下。

許是實在驚懼,分明早已是困獸,她卻只是避在八仙桌後,似乎隔了丈寬就能讓自個兒免了這一場欺辱。

“過來。”他左額磕在床欄腳踏上,血雖然不多卻已然鼓起了個鴿蛋大小的腫塊,上身光著,俊臉上平靜無波:“你現下自己過來,我不弄疼你。”

趙冉冉被他神色駭到,哪裏還敢過去。她才挪動了半步,對面人冷哼了聲,直接淩空躍了過來,一下子擒住她拖著腰腹‘嘭’得就朝八仙桌上摔去。

這一回段征徹底沒了丁點耐性,將她四肢桎梏壓牢在桌案,動作間不留餘力,帶著些報覆意味地去啃她額角左臉。

玉臂揮動,夠著桌案茶盞時,她一口咬上他下頜,揚著白瓷茶盞就朝他頭上砸去。

茶盞啪一聲飛砸去了倒伏的屏風邊,段征擡手扯碎她領口,指節拂過她肩頭挫傷時,陰冷著聲調笑的森寒:

“還等著作侍郎夫人呢,順天城破的那夜,你被閻越山帶回了,不過是個犒軍的玩意兒,那時候你鉆到我營帳裏,難道沒有這等意思。”

趙冉冉晃著腦袋躲避,手腳被捏得生疼,漸漸失了掙動的氣力。

那時候,他從羽林衛手裏救下她,滿臉的絡腮胡煞神一樣扛把長刀,五濁惡世裏,是她唯一不那麽怕的人。

再後來,他綁著她過河,救她於歹人猛獸之口,教她包餃餌溫聲喊她阿姐……

仰躺在八仙桌上,她沒有再動彈,瞥開臉哀哀低泣起來,轉瞬間一面幹嘔著一面再沒顧忌地大哭起來。

段征掌下一滯,呼吸不穩地半撐起身子,黑著臉沈默地盯著她看。

作者有話說: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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